百分之一的几率也是实际存在的可能性

  面沉如水的牧青焱没有再出声,僵持的氛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
  “时间?”
  将手枪放在书桌桌面中心,牧青焱抽出摆放进桌洞的办公椅,坐上去后他双手撑住下巴一扫阴霾笑眯眯看着路妤。
  “不知道,只有片段。”
  没有手枪的威胁路妤反而加强了戒心,牧青焱现在是在以退为进想要抓住她的破绽。
  “只有我一个人在场?”
  明明是自己的死亡场景,他问话的语气却隐隐透出兴奋。
  “只有你自杀的单人画面。”
  他的笑意逐渐扩大,望向路妤的眼神变得深邃,可还没等他接着发问,路妤主动结束了这场无聊的一问一答。
  “你不信,觉得我说的全是扯淡,并且,就算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把这个地方毁了或者把那把手枪丢掉,我的所谓‘未来’就会像泡沫一样被轻易戳破。”
  “确实是摇摇欲坠的理论,在暂时没办法解释你到底如何收集到消息前,可以当作有点意思的消遣。”
  牧青焱将身子后仰贴在办公椅靠背上,曲起手指轻弹一下摆着的手枪枪管,手枪在受力后旋转几圈不断滑行,最后枪口朝下挂在桌面边缘,以弹簧卡笋处的扳机护圈为支点,在将落未落的位置微微晃荡。
  “你觉得它会掉下去吗?”
  没有再提对路妤预言的想法,牧青焱问起了处在危险境地好似下一秒就要立即掉落的手枪。
  “不会。”
  在路妤说完的瞬间,枪身的晃动刚好停止,整把手枪处在一个绝妙的平衡当中,稳稳挂在了桌面边缘。
  “从我施力的那一刻开始,只要力学平衡原理还是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成,它就注定不会落地,”牧青焱伸出手,拿过手枪关闭保险立在指尖转圈,“而你的说法就只是单纯的空中楼阁,由结果推导出过程的理论毫无逻辑可言。”
  “池开霁的市长连任竞选活动开展得怎么样?”
  路妤也没有接过他质疑的话茬,话题跳跃到先前根本没有提起过的领域。
  牧青焱停下将手枪当作指尖陀螺旋转的动作,语气是惊喜的赞叹。
  “没想到连这个都这么清楚,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身上隐藏的真相了。”
  “除了元家,你可是他的最大资助人,狼狈为奸应该就形容的你俩呢~”
  情势处于下风的路妤依旧嘴上不饶人。
  牧青焱毫不在意她的讥讽,目光扫过闲适地瘫在沙发上的路妤,涌起的强烈探求欲让他身体某处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垂眸收起眼中的火热,用平静的语调回答路妤先前的问题:“九十六的支持率,剩下大部分是弃权票,选择其他人选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哈,听起来好像是板上钉钉了啊~”
  路妤嗤笑了一声,语气是纯粹的嘲弄。
  “哦?看来你的梦给出了不一样的启示?”
  某种隐蔽的躁动在心脏处升腾,牧青焱反复摩挲握在掌心的枪身,感受着浮雕装饰的每一寸起伏。
  “还有一个月呢,现在就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呀~”
  路妤露出阴阳怪气的甜美笑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啊...这样啊,”牧青焱像是突然灵光一现茅塞顿开,“之前的都只是引子,这个才是你真正想赌的东西,对吧?”
  路妤没有否认,她也学着牧青焱之前的动作踹了一脚茶几上摆放的纸巾盒侧边,轻巧的盒子旋转几周后滑行到茶几边缘,刚好在内外各一半的分界线处保持住稳定的平衡,然后她抬起头,对着牧青焱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青焱开始狂笑,笑到手中的枪身都脱力掉在铺满地板的羊毛地毯上,本来被棉绒吸收掉大部分冲力的手枪撞在书桌桌脚上,一下弹射到房间正中央,凭借着剩余的势能滑落到路妤坐着的沙发附近。
  但房间内的二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忽略掉了这个“意外”,路妤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静静等待着牧青焱发完疯。
  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牧青焱打开书桌的抽屉,在里面找出一个朴素的黑色礼盒。
  他拿着礼盒靠近路妤,硬是挤在被路妤粗犷的坐姿占了大半的沙发上,向她晃了晃手里的礼盒。
  “我可以和你赌,前提是你戴上这个。”
  说完他打开礼盒,拿出一条中心点缀着六芒星装饰的颈圈,六芒星中央镶嵌着一整颗红钻,随着牧青焱微微摆动的手部动作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定位?录音还是监控?或者叁者齐全?”
  路妤淡漠地看向这条价值连城的首饰,眼里诉说着对他毫无新意老套招式的鄙夷。
  “哈哈哈...这么了解我?”
  说着他就将脑袋放在她紧绷的肩膀上,用力咬在她雪白的后颈处,渗出的腥甜血液,跳动的鲜活脉搏,还有身体由于突如其来的疼痛猛然产生的瑟缩,这些都让牧青焱肾上腺素狂飙,只是这么连惩罚都算不上的一口竟然在他体内激发了比杀人还要强烈的快感。
  一点点舔舐着被犬牙刺破的微小伤口,脑中内啡肽释放带来的极致愉悦甚至让他产生了迷幻的眩晕感,就在他想在这虚假的幸福里多沉浸一会时,路妤一把推开了他的身体。
  “赌约完成。”
  她夺过他手里拎着的颈圈,解开环扣自己戴在脖子上,摸到他咬出来的牙印后,调整了一下颈圈的位置遮住大部分痕迹。
  真是太可惜了,他还想亲自给她戴上呢。
  站在沙发边一脸意犹未尽的牧青焱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些许血渍,路妤一脸厌恶嫌弃地起身,站在沙发的另一侧。
  隔着沙发的二人只有一个想法是共通的
  --这场赌博,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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