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 隆山府议

  很多人因此推断,张城守很可能会以最快速度出兵。
  但是,这位性格有些谨慎的大人,显然比众人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得到消息的当天,就派出了好几队侦骑赶往沂城那边。一直到今天上午,各方面的消息逐渐汇总过来,他才下令召开会议。
  除了莫国豪、纪宁两位高级武官外,隆山府的多名文官也都出席了这场重要的会议。
  差不多人到齐之后,在外面下人的通报声中,张城守推开门走了进来。相比于几天来的愁眉紧锁,今天的张城守看上去神色轻松很多——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见状,屋子里的七八名文武官员,都是心中一喜。毕竟,地方叛乱这种事,帝国若是追责下来,在场的人人有份,谁也逃不掉。轻则降级斥责,重的直接罢免。
  对他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尽早平定叛乱更好的消息了。
  “各位。”
  侍从关上门后,张城守坐到了上首,环视众人一圈,威严的道:“纪统领派去沂城的骑兵,上午带回了不少关于反贼的情报。我已经看完了,但在座的各位想必还不知道,现在劳烦计先生给大家讲解一下。”
  他点名的计先生,全名叫计宏光,分管隆山的内政和文教,算是张城守的左臂右膀之一。
  见众人看了过来,计宏光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已经整理好的文件,不急不缓的念了起来:“据各方消息,本次叛乱的贼人来自沂城的长山镇。原因待确定,疑似沂城的沈县令过度征税外加饥荒引起。贼首现有两人,名为陈武和典勇,分别自立为天公将军和地公将军。以太平义军为名起兵后,先后攻破了沿途的南家庄和怀庄,并于三天前出现在沂城外,出其不意的夺取城门……”
  一篇约千余字的介绍,让在座的诸位隆山官员对沂城的叛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纵然一些被陈武刻意遮掩的地方没有提及,但仓促间能够收集到这么多情报,足以证明帝国现今的情况,对各地依旧有相当的掌控力。
  “……以上,就是沂城反贼的现状。”
  通篇念完,计宏光躬了躬身,坐回原位。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顺便等待起其他同僚的提问。
  “陈武此人,从没有过印象。但典勇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隆山府的财务官贝鲁曼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有些疑惑的提了出来。
  “贝老弟是文官,对武事不太了解。”纪宁笑了笑,接口道:“典勇此人是当年豪强典家的独子,只不过得罪了人,这才迁到了乡下的小地方暂避。大概是十年前吧,夜间有一伙强人摸到他家门口,被他一人夺刀杀了个精光。从那之后,他在这附近百十里地就很有名气,号称是武力第一。”
  至于陈武……
  在场的文武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典勇的名气,倒是让他们对先前的疑惑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解答。那就是,沂城的反贼们能如此轻易攻破沂城,是靠典勇出了大力。
  “有这样一员猛将,再加上出其不意,攻下沂城倒也说得通。”
  莫国豪脸上有些释然,数次去过沂城的他,很清楚沂城那小地方的城防力量究竟有几斤几两。说是两个步军大队,仓促间能拉出几十人来就顶天了,瓮城床弩之类的也全都没有。不过,天公将军和地公将军?
  他忍不住晒笑了出来。
  整个太平郡也不过只有一个护军将军,其他的武官就连他莫国豪都称不上,这些反贼还真敢叫。
  “那么,说到底这些反贼,究竟有多少人?”
  这时候,负责战备和军需的凌兴安关切的问了最重要的问题,这直接关系到他接下来的工作。而这个问题,也是在座的众人都感兴趣的。因此在他开口后,其他人都竖耳听了起来。
  “统计这个不难。”
  计宏光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说穿了,最多也不过长山镇加南家庄和怀庄的人,顶天还有一些流民。截止到贼人攻破沂城的时候,人数约有五千。贼人似乎专门成立了一个义勇营,约有数百人,想来就是他们的精锐了。”
  “只是他们破城时?”贝鲁曼皱起了眉头,道:“就算我不通军务,也知道贼人占领沂城后肯定规模大涨。而且,沂城军械库里的那些武器装备,应该也会落入贼人手中吧?咱们隆山府只有一个步军联队,两个骑兵大队,若敌人死守不出,真的能攻下吗?”
  “这一点,贝老弟不必担心。”
  早就熟知情报的纪宁,抢在计宏光之前开口了:“我派出去的骑兵,恰好遇到了从沂城内逃出的一批大户和地主。他们透漏了不少情报,从里面可以得知,几名贼首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下面的贼人同样无心应战。这些愚蠢的家伙不仅没有开粮仓收买人心,反而大肆搜刮全城百姓的粮食钱财,弄的城内天怒人怨。说不定还没等咱们官军抵达,沂城内的贼人就已经因为内乱而四分五裂了。”
  这怎么可能?
  听了纪宁透漏的消息,一众文官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片刻后,凌兴安最先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纪统领,我之前听闻,贼人攻破沂城后就立即封闭四门,隔绝了城内外的联系。请问,你遇到的那些大户是如何出来的?”
  “你有所不知。”
  纪宁得意洋洋的卖弄道:“反贼们也不全是傻瓜,同样有聪明人知道不可能成功,最终必然会被官府镇压,所以在提前谋退路。那帮沂城的大户,就是买重金通了看守城门的贼军头目,这才趁夜间偷偷出城。先前来报信的荣士豪子爵,走的也是这个路子。事实上,咱们手上关于反贼的消息,大部分都是他们提供的。我之所以说贼军不堪一击,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静待纪宁说完,计宏光在旁边略微有些酸气的补充了一句:“据说,出城每人一千金币,而且贼人只收金票,不收现银。”
  一人一千金!
  这个数字,着实让在场的文武官员们有些惊讶。虽说他们也能随手拿出这么多,但架不住出城的人不止一个啊。若是沂城的富户们拖家带口,几十号人出城,一下就是好几万金币,那可是一笔巨款了。
  “这么说来,贼人手里很有钱啊。”
  主管财政、对钱很敏感的贝鲁曼眼前一亮。
  纪宁也笑了出来,作为隆山府的骑兵统领,之后出兵平叛他必然是要随行的。到时候消灭了贼军,对方抄掠的那些金银,虽说大部分要上缴,但总会有一些落入他的囊中。隆山府不比沂城这样的小地方,就算吃空饷喝兵血也是有一个限度的,平日里能贪墨的有限。若是能借此机会赚一票,说不定几年开销都不用愁了。
  “会不会,太小看这些贼人了?”
  看到同僚们听了汇报的信息后,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莫国豪有些担忧起来,提醒道:“贼人毕竟能组织几千人,封锁消息突袭沂城的,能力不容小视。拿下沂城后,就算再怎么不得民心,实力肯定也会比之前更强。”
  “国豪兄,你太谨慎了。”
  纪宁有些不以为然,抛出了那份让他看一次笑一次的情报:“终究是一些小地方的泥腿子,就算有一点本事,在官军面前也就那么回事。更何况,贼军的贼首,现在正做着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呢,哪有功夫理会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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