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

  蓝蝶的眼神空洞迷茫,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起身,咬牙忍痛地扶着墙壁,离开城堡。
  当蓝蝶离去的那时,琛翼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吗?」凝发现琛翼的异样。
  琛翼起身打开房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是他多心了吗?
  「翼?」凝困惑,她起身,半躺在床上。
  琛翼缄默几秒,淡淡地说道:「好好休息吧,如我之前所说,我要带〝她〞回到凡间,之后再也不插手毁界的事情。」
  凝起先愣了,最后失落地答应:「我知道了。」
  她从来不敢违背他的希望,只冀望总有一天,他能回头看看自己,讽刺的是,他似乎想要守护跟她拥有同样面孔的蓝蝶。
  〝她和你不一样。〞
  她还记得,当她问琛翼为什么时,琛翼只是冷淡地说了这句话,彷彿早就看穿她多年来的暗恋。
  凝忍不住抓皱棉被。
  「你要回去照顾她吗?」凝感到难受。
  琛翼淡淡地说道:「我亏欠她。」
  下一秒,关门声宣告结束的一切,寝房只剩下凝一个人。
  亏欠吗?是因为亏欠,所以才选择待在蓝蝶的身边吗?还是因为其他情愫……
  可笑的是儘管待在他身边很多年,始终无法得到他的心......
  ☆
  蓝蝶咬牙硬撑,一跛一跛地走出城门,在月光的照射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离开城堡的那一刻,蓝蝶便拿出口袋里的缎带,朝地狱的方向丢去,在缎带掉落在地面以前,化成一隻蝴蝶,飞舞到主人的身边。
  看到蝴蝶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帘,蓝蝶像是断了线的傀儡,无力地坐在城堡附近,她抬头凝视天空,呢喃道:「只有月亮……」
  快回到凡间。
  蓝蝶感到卸下负担的轻松,却也迷惘。
  蓝蝶凝视天上的明月,皎洁明亮,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遥远的月亮,她的手覆盖眼前的满月,缓缓地收拢五指。
  双瞳充满茫然及空洞,蓝蝶不知道如何填补心中的空洞,也不晓得内心的空虚从何而来。
  失落覆盖在她单薄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以前的活泼和源源不绝的精力,她的快乐被埋没到黑暗深处。
  收到消息的法西兰看到蝴蝶翩舞,飞到他的肩上栖息,化为金粉消失,他不着痕跡地微蹙剑宇。
  法西兰没有丝毫怠慢,火速地前往毁界,从远处可以看到一抹单薄的身影,在虚无的世界中特别突兀,彷彿随时会从他的眼前消逝。
  法西兰的语气带着责备:「我不是先叫你好好休息?」
  「法西兰……」
  蓝蝶的呼唤,让法西兰愣了:「你的喉咙已经好了?」
  「修尔说,还没完全恢復。」蓝蝶对法西兰露出浅浅的笑容:「你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她知道,法西兰是为了带她回到凡间。
  法西兰蹲下身子,直视蓝蝶空洞的眼眸:「你就这么想要回到凡间?」
  蓝蝶点头。
  「你的伤口还没治好。」法西兰瞄了一眼就晓得蓝蝶左肩上的伤口只是先净化瘴气而已。
  「没关係。」
  法西兰凝视蓝蝶,只见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的时间剩下多少,所以我想快点回到凡间。」
  法西兰无所谓:「反正我从地狱偷了好几瓶药水,其中有治癒伤口的药。」
  「我还想要请你帮我一件事情。」蓝蝶请求法西兰。
  「嗯?」
  「告诉我,如何解开与琛翼的主僕契约。」
  法西兰瞬间愣了,他微讶:「你疯了?居然想跟萨吉姆尔解开契约!」
  不管是天界还是地狱,都渴望萨吉姆尔的归附,而眼前的人类一点也不想要萨吉姆尔的能力。
  「我只是人类,琛翼不管有多么厉害,我都用不到他的力量,我反而会替他带来麻烦。」
  法西兰无奈地说道:「是他给你带来麻烦吧?」
  「这件事情办得到吗?」
  对蓝蝶而言,能替她实现愿望的人只剩下法西兰,虽然法西兰总是随心所欲地做事,但也得看他的心情。
  「对我来说是无所谓啦。」法西兰的手上在黄色的光芒闪烁中出现一本古书:「解除契约只要用主人的鲜血画上六芒星阵,就可以解除契约了。」
  「那么简单?」
  「萨吉姆尔没料到你会强制使用黑魔法来解除艾雅尔契约。」法西兰优哉地说道:「难得他也会失策。」
  蓝蝶伸手:「刀子。」
  「你不会咬破自己的手指吗?」
  蓝蝶无辜地摇头,法西兰再次无言。
  法西兰伸出手,凝聚琉璃色的光芒,像是匕首的轮廓,对蓝蝶说道:「拿好。」
  匕首一接过蓝蝶的手,不再发出光芒:「直接割下去就好了?」
  法西兰无言地提醒道:「记得控制力道。」
  「嗯。」
  蓝蝶划破手指,在泛黄的页面上画下六芒星阵,实现她的心愿。
  法西兰意味深长地瞅着那双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瞳。
  「回凡间吧。」法西兰站起身,朝蓝蝶伸出手。
  「嗯。」她可以回家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到鼻酸。
  蓝蝶伸出手,将手放在法西兰的掌心上,让法西兰拉她起来。
  ☆
  当蓝蝶解除契约的那一刻,琛翼身子一僵,停下脚步。
  琛翼的眼眸蒙上一层冰霜,语气沉下:「法西兰。」
  他走回自己的卧房,一打开门,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儿不在。
  「……」他站在床沿边,触碰床上的冰冷,冷漠的眼眸划过难受。
  他做错了,他不该让她成为主人,让她平白遭受伤害……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印象中总是充满活泼的女孩,宛若死去般的昏倒在地上,至今仍撼动他的心。
  当他看虚弱的身影没有任何力气的躺在地上,红色的利刃划伤她的左肩时,周围的空气彷彿全被抽光。
  琛翼的眼瞳充满戾气,握紧酒红色的床单:「法西兰!」
  他不用想也晓得是谁带走蓝蝶!
  然而,此刻的琛翼万万没有想到是蓝蝶自愿让法西兰带走她。
  ☆
  此时,大殿浓罩一股低气压,琛翼斜坐在王座上,单手支颐,神情不悦完全表露,玉阶下的堕魂绷紧神经,连气都不敢喘。
  他压抑怒涛狂焰的情绪,冻人的视线扫射在场的堕魂,淡淡地说道:「我要攻打地狱。」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所有堕魂的内心非常不安,不是害怕自己会因为战争而死亡,而是惧怕围绕在大殿冰冷且充满压力的氛围。
  「整顿好军队,马上通知我,焕。」琛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焕一眼。
  虎背熊腰的焕曾经面临无数场的战斗,他的亡魂甚至飘流在充满死寂血腥的战场上,他跟随过许多帝王,却从没见过像琛翼这样如此充满威严的男人。
  面对从不被任何人束缚的琛翼,焕早已產生敬畏之意。
  攻打的地狱之前,琛翼来到修尔的房间。
  「药水调配好了吗?」
  修尔脸色凝重。「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琛翼没有说话,只是从修尔的手上收下药水。
  「你要留凝一个人待在毁界?」修尔微蹙眉头:「这样好吗?」
  「她已经有能力统治毁界了,不需要我的帮忙。」琛翼只是留下这句话,离开修尔的房间。
  ☆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人无法适应。
  琛翼带领军队,无预警的攻打地狱,引起天界的关注。
  闻到风声的撒旦,早就知道琛翼‧萨吉姆尔面对先前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罢休,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恶魔担心的问道:「撒旦大人,这可怎么办?」
  「我可不想成为世人的笑柄,掌管地狱的恶魔,岂能在这种时候退缩!」撒旦站起身,大掌一挥:「传令下去,所有恶魔迎击琛翼‧萨吉姆尔的军队!」
  「是。」儘管撒旦这么说,但是恶魔仍认为,地狱说不定会被琛翼‧萨吉姆尔摧毁。
  力量足以和琛翼‧萨吉姆尔抗衡的法西兰已经离去地狱,只剩下撒旦和一群能力不足的恶魔,加上琛翼‧萨吉姆尔收留的士兵全大有来头。
  在恶魔传令撒旦的命令时,琛翼早就来到撒旦殿。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到地狱。」撒旦一脸从容地凝视琛翼‧萨吉姆尔:「带了这么多士兵,无非是想开战?」
  「撒旦,法西兰人呢?」他想先弄清楚法西兰到底将蓝蝶带到哪去。
  一听到法西兰的名字,撒旦含怒说道:「哼!那傢伙早就脱离地狱了!」
  琛翼微蹙眉宇:「脱离地狱……」
  「琛翼‧萨吉姆尔,快点遣下你的军队,就算地狱没有法西兰,还有其他恶魔存在,不要以为你能在地狱撒野。」撒旦嘴角上扬:「别忘了,法西兰现在可是待在你的主人身边,只要我强制命令法西兰,法西兰绝对会杀了你的主人。」
  琛翼露出邪气的冷笑,红瞳却带着寒气的杀意:「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句话,而撤退回到毁界吗?你太天真了,撒旦。」
  淡淡的笑痕没去,撒旦沉下语气:「琛翼‧萨吉姆尔,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琛翼缩紧瞳孔的同时释出力量,撒旦身后的墙壁顿时像是遭受到重物撞击,凹陷下去。
  「你太多话了,撒旦。」
  撒旦明白琛翼这次的决心,他也使出力量对抗琛翼。
  「地狱不是你说毁掉就可以毁掉的地方!」撒旦愤怒的咆哮,手上凝聚强大的魔力,朝着琛翼的方向攻击。
  撒旦的攻击宣告战争的开始,所有恶魔从阴暗的角落突击毁界的堕魂。
  瞬间,撒旦殿成了战场。
  堕魂和恶魔彼此交战,用尽双方的魔力,不只是为了地狱、毁界而战,甚至为了他们自己而战。
  恶魔不懂地狱的堕魂为什么触犯禁忌,天界和地狱的堕魂看不惯恶魔的冷血,永远也无法达成共识的双方,使尽他们的力量攻击对方,直至魔力完全消失,无法战争为止,灵魂筋疲力尽地消散。
  原本磅礡的气势,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声音也渐渐地消失。
  琛翼跟撒旦的一战,彼此耗费许多魔力,琛翼看着喘息的撒旦,彼此的手掌上再次凝聚强大的攻击弹。
  「这是最后一次。」撒旦说道:「琛翼‧萨吉姆尔,要是我赢的话,我绝对会让毁界成为我的王国。」
  琛翼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的右眼染上从额角流下的鲜血,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双方的攻击弹笔直地朝向中央,强大的风劲刮起尘埃,最后琛翼的魔力吞噬撒旦的,魔力快速地朝撒旦的方向攻击。
  撒旦想要阻止魔力的前进,甚至尝试用自身的力量吞世琛翼的魔法时,早已负伤的撒旦,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最终,凄厉的惨叫声响遍撒旦殿。
  「结束了。」琛翼淡淡的说,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焕,命令道:「之后就交给你了。」
  焕不解的看着琛翼:「琛翼大人?」
  焕因为杀死了许多恶魔而消耗大多元气,他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琛翼浑身是血的身体。
  只见琛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啟通往凡间的道路,踩着沉重的脚步,前往凡间。
  「等我……」琛翼呢喃,他的脑海浮现蓝蝶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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