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赵远山的轿子被堵在了大街上,进退不得。
  他挑开轿帘问随从:“怎么回事,前面怎么那多人?”
  随从眺望了一下前面堵得满满当当的人,而后对赵远山说:“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
  “快去快回。”
  他皱眉摆摆手。
  “是。”
  随从挤进人群,拉了一个人,问清楚了事情后,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地冲到赵远山面前道:“大人不好,是那位应城主和太尉家的嫡公子起冲突了。”
  赵远山怔仲了下,心底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事态可是严重?”
  随从道:“听说那太尉家的嫡公子当街拦了应城主的路,又对她言语调戏。”
  赵远山听到这,心下已知道不好了。
  他一砸手,道了一句坏了,然后便急匆匆地下了轿,大步往前走去。
  只是前面围了太多看热闹的人,纵使有随从护着,赵远山还是走得艰难。等不好容易形容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就看见了阿青把人踩得险些七窍流血的模样。
  他也顾不得整理仪表,只是瞳孔一缩,快步跑上前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烦请城主脚下留情。”
  赵远山来得巧,他再晚来一刻,阿青脚下之人的头就要碎成渣渣了。
  赵远山跑到阿青面前又是作揖又是告饶的,满脸忧色:“还请城主饶命,他年少不懂事冒犯了城主,下官一定告知太尉大人让他严加管教。”
  阿青的抬眼看他,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但是脚下的力道却松了些。
  赵远山擦擦额头上的汗,现在已经入了夏,大太阳一晒热得人心里发慌。
  他说:“求城主饶他一命吧,下官先行替他向城主告罪了。”
  说完他话头一转,硬是挤出一个笑来,殷勤地说:“下官听说城主今日是要去赴庆平长公主的约。
  想来城主也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您看您又何必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误了时辰呢?您看是不是。”
  许是赵远山的这句话打动了她,阿青总算松开了脚。
  但赵远山那提着的心还未落到实处,就见着阿青红唇一弯,眉眼带笑地环视四周而后慢吞吞地说:“下次再有谁不长眼睛,我就踩碎他的头。”
  说罢,她抬脚一脚就把脚下的人踢飞出去。
  那太尉家的嫡公子从地上横飞出去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后向像一堆烂肉一样滑下来。
  他的随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自己主子身边。
  一个随从伸手颤颤巍巍地把手指搁在他的鼻子,察觉到了鼻息后,他松了一口气。万幸他家公子还没有死。
  这下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回太尉府。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保住公子的命,至于报仇一事可不是他们当下人该做的事,毕竟这个女人他们可惹不起。
  这事还是得由太尉大人做主。
  赵远山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可是尽力了保住太尉这儿子的命了。
  谁让这小子不长眼睛非要往刀口上撞。
  而后赵远山又向阿青行了一礼后,目送着她上了马车,往长公主府而去。
  “大人。”
  有随从唤了他一声。
  赵远山叹了一口气道:“转头去丞相府吧。”
  这事他可得跟丞相大人禀告。依看来太尉的那个儿子就是不死恐怕也废了。
  第37章 庆平长公主府修……
  庆平长公主府修建地极为恢宏华贵,足足占了半条街,光是门户就远非寻常权贵可比拟的。
  府内更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湖水一应俱全,端的是奢华无双,京都之中除了皇宫也就属此处最为豪奢。
  今日设宴,便是设在了府中的后花园处,这里原本也叫牡丹园。
  只因庆平长公主喜爱牡丹,所以园中原本种满了名贵的珍品牡丹。只是如今花期已过,牡丹园内,已经瞧不见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了。
  不过即使没有牡丹花,园中依然摆上了名品菊花绿牡丹以供观赏。
  阿青到的时候,牡丹园内的众位贵妇人们正指着那绿牡丹奉承着主座上的庆平长公主,席间也是一派其乐融融。
  只是待她一脚踏入进去后,席中却是猛的一静。
  那些贵妇人们都收敛住了脸上的笑意,齐齐转头看向她,眼睛里带了几分蔑视与不善。
  就连那长公主好似也跟没见着她一样,自顾自地端着酒杯饮酒。
  这么一场宴席,一上来打算给阿青这么一个下马威。
  若是换了旁人面对此情此景未免会觉得难堪,可是阿青却是浑不在意。
  她径直走到末尾唯一的空位置上坐下。
  顶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阿青身子微微后靠,以一种舒适的姿态坐在了椅子上。
  涂西奉安静地站立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杭筝和细娘则一左一右立于她身边。
  等阿青坐定后,杭筝便提起酒壶为她斟酒,细娘则夹起桌上的糕点放于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两人可谓是把她伺候得舒坦极了。
  但她这幅荣辱不惊,安逸享乐的模样却是碍了人眼。
  要知道今日这宴可不是请她来享受的。
  席间有人注意到了长公主淡下去的笑意和垮下去的嘴角,当下心中明了该怎么做了。
  有一个身穿墨绿色衣裙,身材消瘦的妇人开口不阴不阳地说到:“真是好大的胆子,目中无人,见了长公主也不行礼,果然是乡野出身,不懂礼数。”
  她话说完后,还斜睨一眼阿青。
  那妇人尖细的嗓音落下后,空气里静谧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搭腔。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阿青,却见她捏着杯子嘴角上扬,依然是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此时阳光明媚,照在阿青的脸上为她白皙的皮肤又加了几分柔光,一双凤眼微眯,弱化了平日里的凌厉添了些许媚意,整张脸瞧着更加美艳,夺人眼球。
  阿青的样貌本就美的极具攻击性,落在这些对她原本就对心存不喜的人眼里更是刺眼。
  这会儿又见她的这个样子,简直像是一滴水滴到了油锅里,刺啦一声,激得人心里越发难以忍受。
  那妇人干脆指着阿青厉声呵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拜见长公主。”
  可没想到她话都点明了,阿青却依旧对此充耳不闻,该干嘛干嘛,连一个眼风都没扫到她。更谈不上要起身给庆平长公主行礼。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左右也无人敢搭腔,空气中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妇人被架在那儿,有些下不来台。
  更重要的是,阿青的无视,比刚刚更下长公主的面子。
  换句话说妇人这下子是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了。
  她的脸乍青乍红:“你……”
  “好了。”
  庆平长公主将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说。
  而这一下也成功止住了妇人的话。
  她立马噤声诚惶诚恐地看向庆平长公主。
  庆平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向阿青,道:“应城主来晚了。”
  阿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路上耽搁了。”
  此时在座的妇人并不知道刚刚大街上发生的事,所以对她的话也怎么相信。
  看着她的这幅做派,她们更相信,阿青这是故意的。
  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直接跟庆平长公主杠上,她们心里也是有些惊讶。
  长公主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若是有事要耽搁,应城主下次记得早点出门,本宫已和众位夫人等了应城主好一会儿了。”
  阿青闻言扬了下眉,没说话。
  这时居住庆平长公主左手一位身穿水红色衣衫,身材富态的圆脸夫人打了一个圆场,她举着杯子道:“长公主此番设宴,让臣妇有幸见着这菊中珍品绿牡丹,臣妇敬长公主一杯。”
  她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举杯敬酒,席间转眼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圆脸夫人将酒杯放下,随后将目光转向阿青言道:“听闻应城主击退叛军,救下应城乃是女中豪杰。
  我们长居京都,平日里也尽是听些流言蜚语不知真假,可巧今日正主在这坐着,不如应城主给我们讲讲当日发生的事如何?”
  她面目温和,脸上挂着笑,看着倒不像之前那妇人一样刻薄。
  她语气较为平和,听着也不想是找茬的,好似是真的对此事颇为好奇。
  她这么一问,不少人都朝阿青投来了目光,等她开口。
  阿青捏着杯子晃荡了一下里面的酒液,红唇轻启,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笑意道:“杀人而已。”
  而后她掀起眼皮看她,“我一向是做,不讲。”
  她眸光中的媚意转瞬若有似无的杀意。
  席中的贵夫人见着这目光心底微寒,垂头避开了。
  那圆脸夫人呼吸也是微微一滞,但转头她又恢复了正常,只道:“应城主说笑了,咱们女人家哪能掺和进那些个打打杀杀之事。”
  她的话一落立马就有人附和道。
  “是啊,女人不安于后宅,掺和进男人的事中成何体统。”
  “没错,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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