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在懵逼过后,他们又觉得这果然就是他们偶像的风格,太随意太帅气了。
  ——哭笑不得, 所以云姐是为了能更方便吃水果而当代言人吗?这水果得多好吃才会让你这样心心念念啊。
  ——这个产品太贵了, 感觉吃不起,我努力存钱争取早日支持姐姐。
  ——云姐随意,吴缘也随意, 我刚刚看到店铺官网, 只有两件水果不说,只有一个预售链接,发货时间随缘。这像是想赚钱的姿态吗?我真的对槐山水果很好奇啊,求求你们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吧!
  云梦瑶虽然忠粉不算特别狂热,但路人缘相当良好,这会儿还真不少人跑去吴缘的店铺观光打卡。这店铺连找人设计一下都没有, logo是一个挥着菜刀的洋娃娃,看起来有几分童趣。唯一挂着的一件商品上写着“水果预售, 种类未定, 发货时间随缘, 价格等我想起再说”。
  网友们都哭笑不得,这个性过头了吧,难怪和云梦瑶会一见如故。
  大家一边感慨,一边跑去点了个收藏。
  倘若吴缘今天的店铺是精心准备好的,甚至各种商品都上架齐全,那么肯定会有不少人在心底嘀咕她果然就是冲着钱过来的——甚至之前的一切都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恶意炒作。如今她云淡风轻这一手,反而让人觉得,她和云梦瑶是同一类人。之前的营销号就是收了钱故意黑她的,以后哪个营销号再非说吴缘钻到钱眼里,他们就把这店甩到他们脸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吴缘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现在种植得太少,卖齐一鸣他们都不够卖,只能等在多开辟一些地后,再考虑上架的事情。
  网友们既然信了吴缘,有好事者忍不住去扒了那几个营销号和跳得最欢的几个账号。
  这一扒,还真被他们扒出一些蛛丝马迹。这些账号在以前或多或少都给程霜霜吹过彩虹屁,或者转发过程霜霜的微博,属性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了。
  都是混圈的,谁不知道谁。
  网友们顿时觉得程霜霜这做法相当不厚道了。生母做下那种事,作为受益的人,程霜霜本身就亏欠了吴缘,而她倒好,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连个道歉都没有,还有脸暗戳戳搞小动作针对吴缘,这行为怎么就那么令人作呕呢。
  程霜霜本身没什么作品,都是靠人设和家境吸粉。先前程天行摆出一副不惜一切代价捧外甥女的姿态,一掷千金,她的粉们仗着资本,可以说是非常跳了,遇到谁都是一副“我家霜霜和你们这些打工仔不一样,你们的爱豆在我家偶像面前都得低头”的优越态度。其他粉们早就十分不爽,只是没黑点,加上怕给偶像招祸,所以才忍了。如今逮到这把柄,于是他们便主动开炮了。他们轻车熟路地做起了长微博挂人,有装路人的,有装粉转黑的,一套操作猛如虎,程霜霜的微博下顿时乌烟瘴气了起来,硝烟四起。
  ——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是流着泪害人的黑莲花,女儿也是艹着小仙女人设的绿茶婊。
  ——心累了,没法再爱了。作为一直以来喜欢霜霜的粉来说,我已经找不到继续喜欢下去的理由了,真的对你很失望,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小仙女了。不,也许是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以前没有真正认识过你。为什么你不解释一下,但凡你给我一个理由,我还能欺骗自己。
  ——原本的路人粉,转黑了,粉丝们就继续眼瞎吧。
  那别家粉cos的粉转黑的评论太过真诚实感,结果真引发了一波真正霜粉的共鸣,不少人在一个月前还在为程霜霜辛苦做数据的粉们忍不住点赞,也跟着宣布脱粉了。说到底,这些人粉的也是他们想象中的人设,粉得是那份优越感。如今这滤镜被打得粉碎,那份喜爱之情便飞快褪去。
  最后程霜霜的评论下,便成了大型脱粉现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甚至还有两个大粉也爬墙脱粉,再次带动一批,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程霜霜当然也看到了那些评论,那些脱粉的言论化作尖锐的刀子,成为她痛苦的根源。尤其是她还看到一些粉说要去关注吴缘,去粉她。这无疑是在往她脸上甩巴掌。
  她受不了这些,抽抽噎噎地把自己的评论区给关了,还设定了禁止评论,不想再看到这些恶意诋毁她的话语。
  只是被悲伤冲昏头的她没想过,她这么做,反而证实了自己一直都在关注网上的事情,却连个声明解释都没有,显然是默认了自己在背后搞鬼一事。于是更多人脱粉了,粉丝数量下降速度快得让人想吃救心丸。
  程霜霜的经纪人何姐气了个倒仰,她不指望程霜霜帮她,但别老做这种拖后腿的事情好吗?以她的智商和被宠坏了的性子,那是多做多错。她这两天努力处理舆论公关,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加上程天行的事情一直打听不到,让她分外不安,于是再也绷不住,忍不住说了程霜霜几句。
  程霜霜也同样对她满腹怨言,自己口碑更差了,分明是何姐能力不行,没处理好,导致她翻车厉害。她原本就不是多会遮掩情绪之人,心中有怨怼,言行举止或多或少表现出来了,何姐那么精明的人当然看得出来,不由心冷了起来。她引导舆论的时候,程霜霜可都赞同了,如今失败了就马后炮想推锅给她?
  原本亲亲热热的两人之间无形之中多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心冷了的何姐,公关起来时不免敷衍了一些,程霜霜吃了亏还不知道,尤在那边自怜自艾。
  ……
  程天行失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公司的股票也一路跌得许多股东亏得血本无归,都想上天台了,心中把程天行翻来覆去骂了好几回。
  虽然公司想出面安抚各大股东,但程天行被抓的视频在竞争对手的推波助澜之下,传的沸沸扬扬的,这时候除非程天行出面,不然根本不可能打消质疑。更何况竞争对手也逮着这机会落井下石,截胡了公司好几个单子。甚至之前申请的贷款也被卡了,虽然天行企业家大业大,可是明面上的流动资金终究有限,大笔贷款被卡,一些货款却必须得交,不免相形见绌。
  一时之间,公司里可谓是人心惶惶。
  程天行被抓一事,受到影响的并不仅仅是程霜霜,还有之前倚靠程天行的亲弟弟吴宗文。
  吴宗文先前一直为自己眼光毒辣而自豪,在知道哥哥公司被程天行打压,便毫不犹豫出手手中的股份,拿那钱重新建了一个同行公司。虽然公司成立没多久,但因为他从小疼爱程霜霜,程霜霜常常为他在程天行面前美言,于是程天行为他介绍了好些单子,足够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他在家里常常为自己的高瞻远瞩而自豪,背地里没少跟着妻子一起嘲笑自己那脑子进水的哥哥,不识时务,连累多年打拼的产业化为乌有。
  可惜他的好日子没过多久,程天行就出事了。
  他这公司依附程家太多,自然也讨不了好。原本说好的几个合同,再打电话过去,对方都是再三搪塞。即使是签好的合同,也有好些人对他阳奉阴违。
  吴宗文以前靠亲哥,后来靠侄女,一遇到这种事,直接抓瞎了,忙得焦头烂额的。
  他只能积极参加宴会,想方设法拿到一些邀月混进去,看能不能搭上新的大船。
  他安慰自己,自己再怎么样,也比破产的吴宗平要好得多。
  他端着酒杯在宴会上走来走去,他本身是生面孔,穿的衣服虽然是名牌,但在其他非富即贵人眼中,也只是寻常,加上他言行举止流露的拘束和讨好,就更不将他放眼底了。
  吴宗文舔着脸呆了半个晚上,也没能拿到几张名片。
  他有些泄气,却不能就这样放弃。今天这宴会可是他将自己私藏的好酒送给一个富商,才让对方带他进来的,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他看到宴会的主人顾总出来了,重新打起精神,端着酒杯就要过去打招呼。
  才走过去,就听到顾总和另一位老总在聊天。
  “我送去的水果你吃了吗?”
  “你在哪里买的?有这样的好东西之前还藏着,该打,亏我们关系那么好。那水果真的不错,我家老爷子也非常喜欢,每天饭后水果都要来一个。”
  “槐山啊,还是吴宗平种的,这也是我妹婿给我推荐的。我等下把他名片给你。而且我跟你说,那水果吃多了后,我觉得自己身体都好了些。我老婆说比她抹的护肤品都好用,准备多订一些。可惜太多人买了,那边现在限量,每个名额一个月只能买一箱。吴宗平运气好啊,找回了一个有能耐的女儿,我看他很快又要重新起来了。”
  “槐山,是云梦瑶代言的那个吧?她还在直播里推荐了,云梦瑶的眼光不错啊。”
  吴宗文的表情变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他那种地的哥哥,似乎过得很不赖?就连这两个他上赶着巴结的老总言语之间都对他另眼相看。再对比一下自己连进宴会都要蹭,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吴宗平踩在脚下时,猛地发现他依旧在他头顶,如同以前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知道吴宗平过得很好,他就不好了。
  第二十六章
  想到公司现在面临的窘境, 吴宗文还是觉得以大哥为理由,先和这两位搭上话再说。
  他走到他们面前,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顾总,我听到你们刚刚在说我哥?我可以帮你们和我大哥说好话呀。”
  顾总正和自己的老友聊天呢,冷不凡有人有人插话,有些不满地看向对方,“你是吴宗平的弟弟?”
  虽然很讨厌别人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但吴宗文还是舔着笑脸说道:“对,我们是亲兄弟。”
  顾总冷笑一声,“哦,就是那个为了利益, 跑去当程天行的狗腿, 关键时候插刀自己亲哥哥的弟弟?”即使是他们,也瞧不起这种小人。而且吴宗平这个人性格爽朗,和谁都聊得来, 当时他出事, 不少人说起他时免不了为他唏嘘了一把。两相对比之下,就更讨厌吴宗文了。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有脸跑到我面前打着你哥的旗号跟我们说话?”
  吴宗文被劈头盖脸地损了一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吴宗文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对不起哥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哥哥公司做那么大,不也是只让他们拿股份, 领分红,不肯让他在公司担任要职, 让他满腔抱负没有发挥的余地。
  另一位孙总摇摇头, “老顾啊, 你家门卫怎么回事,怎么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也给放了进来?咱们这酒宴,也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人都能进来的。”
  虽然说商场的人说话都想对委婉客气,但这也是看对象的。吴宗文这样见风使舵的狗腿子,谁都瞧不起,更别提这位还忘恩负义,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狠手,他哥可对他不薄。这样的人,谁敢和他来往?
  顾总点点头,“你说得对。”
  “你是要自己离开,还是我请你离开?”
  要是被人动手赶出去,那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吴宗文紧紧咬着牙根,在心中发狠道:等程总回来,非得要你们这些人好看。
  最后他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酒宴。
  没等他和那位带他进去的老总告状,那位已经打电话过来把他骂了一顿,还将他给拉黑了。
  吴宗文深呼吸,却还是一肚子的火气。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哥哥都已经跌入泥泞,怎么还能爬起来?
  他想起那些人聊的时候,提到影后云梦瑶,便上网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搜出云梦瑶成为槐山水果代言人的事情。
  鬼知道一个大明星,怎么会跑去代言水果?而且一个草莓卖那么贵,这是抢钱吧?顾总那些人还对水果趋之若鹜,一个个排队去下单,跟中了邪一样,还吃水果就能身体好,以为是仙丹不成?
  他脸色沉了下来,看来大哥也防着他呢,虽然看起来像破产了,但只怕背地里留下的财产还有不少吧,不然怎么能够大手笔邀请云梦瑶这样的女明星?结果在外人眼中,他反而是个讲义气的好人,他则成为了那个捅刀的小人。
  吴宗文更生气了。
  他接着搜索,越搜索越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仅是云梦瑶,甚至《我热爱的小日子》里的嘉宾,在节目里都不忘给水果打广告,还装出一副十分美味的模样。
  假、太假了!
  偏偏现在的傻逼网友们还真吃这套,在直播间里,一个个弹幕刷得飞起。
  ——呜呜呜,我不行了,这草莓和西红柿看着都好好吃。我完全可以理解嘉宾们为什么会愿意为了吃一口,在种田辛苦了一个小时。
  ——吴缘,我命令你,现在给我上架水果,不就是一百块吗?我买了!
  ——问题来了,西红柿到底算水果还是算蔬菜呢?
  吴宗文看得心头火起,却也意识到自己那大哥看样子是真的要重新崛起了。但他先前那些举动把他彻底得罪死了,现在找他的话,只怕吃闭门羹。
  但他也不能怎么都不做。
  他心烦意燥地关掉电脑,来回走着。过了一会儿,他儿子吴彦西从外头回来,眉头皱着,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吴宗文眼睛亮了起来,他不好直接上门,但可以让孩子过去啊,他大哥对两孩子都更宽容一点,总不可能把孩子赶出去。
  他咳嗽了一声,对儿子说道:“彦西啊,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去槐山见见你大伯。咱们毕竟是亲人,没有隔夜仇。”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宽容大量,主动原谅那边一样。
  吴彦西听了这话,神色之间不太愿意。他刚刚才和霜霜见完面,尽管霜霜没有对他哭诉过,但那红肿的眼睛,疲惫的眼神都告诉他,霜霜受了大委屈。他也看过网上那视频,吴缘和大伯对霜霜实在绝情。霜霜是霜霜,和她妈是不同的人,他们明明可以私底下这么做,却故意捅开,连累得霜霜也被挨骂,她大伯还出事,她这几天吃不好,喝不好,心疼得他只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
  这时候他要是去见大伯和吴缘,就是对她的背叛,霜霜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他脑海中浮现出霜霜信任的眼神和软软的声音。
  “哥,幸好还有你站在我这边。相信我的人只有你了。”
  他表情瞬间变得坚决起来,“爸,我不想过去。不然你让妹妹过去吧,恬恬呢,出来一下。”
  吴宗文皱眉,让恬恬去也可以,反正都是他孩子。而且他和大哥之前闹得不愉快,只怕孩子头一次上门得受委屈。儿子受委屈他当然是不愿意了,恬恬的话,女孩吃点亏,也能懂事一点。
  想通了的他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然后便大声喊女儿的名字。
  等看到吴恬昕满脸五颜六色的,差点气死,但看在要她帮忙的份上,还是忍下骂她的冲动,好声好气地吩咐她,去槐山看她大伯,要多说家里的好话,最好能让她大伯和他们家重修旧好。
  吴恬甜在听到让她去槐山时,差点以为自己之前偷偷跑去的事情曝光了,等听到后面便木然了。
  她心中冷笑:爸爸这是瞧大伯又要爬起来了,想要沾光吧。即使这是她亲生父亲,她也想说他真的太不要脸了,为什么总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做着这种恶心人的事情。
  从小到大,因为她是女孩的关系,什么都是她哥的,爸妈在外面受气了,更是喜欢把气发泄在她身上。明明家里不缺钱,却舍不得在她身上花半点钱。还是大伯看不过去,给霜霜买衣服时都会多买一份她的,平时还会私下给她零花钱,让她自己用。
  在她心中,大伯比亲生父母要好得多。
  她当然很愿意去见大伯和堂姐了,但可不想帮他们说好话。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可以啊,给我十万块,我就过去帮你们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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