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兽面蛊

  凤长歌这番话让国师良久未语,或许正是因为凤长歌对于生命和原则的这种坚持,才让她如星辰一般散发出夺人的光芒来,使他难以移开眼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活泼的女孩,不是因为她有高贵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她有过人的美貌,只是因为她的心如雪一般晶莹纯洁,让他无时无刻不向往着,惭愧着……
  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是没有错的。
  所以,他的沉沦,也是没有错的……荀筱向着凤长歌伸出手去,想要轻抚她的发顶,却被凤长歌躲开了。
  “国师大人,无论如何,我要多谢你为大昭,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来替我做主,干涉我的生活和决定。”凤长歌道:“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灵魂,你自以为的为我好,只会让我更加怨恨,更加迷茫。”
  荀筱沉默道:“可是,若去寝陵,你会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义地活着。”
  “哪怕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离开你爱的那些人,也没关系吗?”
  凤长歌笑着道:“怎么会没关系?我会伤心,会害怕,会笑会流泪,这世界这么美好,我周遭的人都这样的爱护我,我怎会忍心离去?可是,比起这些,我更在乎的是大昭的命运,百姓的命运,若是能够拯救他们,我的内心便充满喜悦,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幸福而值得的。”
  残阳斜照,大海之上烟波浩渺,无数海鸥飞起,在云端环绕啼鸣,大船向着皇城的方向驶去,荀筱的袍袖被风吹起猎猎作响,他就如隔世仙人一般,眼中的是难以言说的悲悯。凤长歌映在他眼里,那张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带着的是轻松而释然的笑。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是吗?
  “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公主来。”荀筱心想:“像公主这样的女子,若是沦为祭品,天道未免就太过不公了。”
  凤长歌没有在意荀筱是怎么想的,她心里只挂念着国主离奇的病症。
  “国师。”
  “公主。”
  “你还没告诉我,国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是蛊。”荀筱皱了皱眉头道:“臣也是多加寻访,才搞清楚了国主究竟是患了什么病,那根本不是病,是有人刻意给国主下了蛊,那种蛊名叫‘兽面蛊’是一个苗岭的蛊师所制作出来的,为了制作这些奇奇怪怪的蛊虫,那蛊师抓了很多苗岭的百姓来实验,将年轻力壮的养在笼子里,将孩子和女人塞在坛子里。”
  凤长歌皱紧眉头:“苗岭?苗岭是在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在我们东面的那片大陆上?”
  “没错。”
  那不就是后来霄月国境内的苗疆?
  原来在这么多年之前,就已经有了苗疆蛊术的存在。
  凤长歌想起了寄奴,她也是个非常厉害的蛊师,并且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看上去依旧像是少女一般。寄奴当初为月镜宸解开姬无渡的蛊虫之术,凤长歌是亲眼见识过的,对于蛊术的奇妙,她早就心有领教。而有关姬无渡和寄奴间的较量,她也是知道一些内情。
  西域本来是没有蛊术和蛊师的,还是因为寄奴掌控了苗疆之后,一些邪派的苗疆蛊师混不下去,才远走西域,发展成了洪天神庙那一脉。
  “那兽面蛊的作用,只是让人看上去面若野兽?没有其他的作用了么?”凤长歌问。
  “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的效用。”
  “不应该啊……动手的若是摄政王,他应该会有后手,只是让国主不敢见人,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凤长歌冥思苦想。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日先将国主救出来,藏在宫外,等到解了蛊,再送国主回京。”荀筱道。
  “不行。”凤长歌断然拒绝道:“国主不能就这样离开皇城,摄政王的用意,虽然现在我还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既然是有心不想让国主出现在朝堂上,那么若是国主突然不见,他便会启用后续的手段。”
  “不管后续手段是什么,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应付的,尤其是国主那般的模样,根本没有办法现身人前。”
  凤长歌道:“想办法,拖住他的脚步,我们就在宫里找人来解蛊,只要他回皇城的速度没有我们解蛊的速度快,我们就赢了!”
  “就依殿下所言。”
  凤长歌上了岸,忽地听闻身后有声音传来,是在呼喊她。在熙熙攘攘的港口上,有人一袭红衣大步而来,惊艳了时光,流转了岁月。
  凤长歌眼底只映照着那人,看他一步一步走来,向着她伸出手道:“公主。”
  “宫北城?你怎么来了?”凤长歌问道。
  荀筱也皱起眉头:“你不在风雨镇拖住季广,跑来这里做什么?”
  “拖住季广?杀鸡焉用宰牛刀?”宫北城平静地道:“现在风雨镇的情形已经是一团乱了,就算没有我在,徐达和薛凤至他们也已经足够可以处理那样的局面,你放心,季广没个两天是绝对抽不开身的。”
  他见凤长歌一脸怀疑的神色,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没有。”凤长歌道:“可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我留下来帮你吗?”
  凤长歌只见眼前之人眼尾微微上翘,自有一股魅惑之气,仿佛是在无声邀请。
  “呃……那就留下来吧。”凤长歌看了看荀筱,荀筱把脸扭了过去。
  “多谢公主。”
  凤长歌心里隐隐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一颗心仿佛飘在海上,随着浪潮一荡一荡的,时而高高抛起,时而重重落下。
  月上柳梢,柳枝无风自动,皇城的灯火一如既往明灭不息,一行小太监急匆匆地从白玉廊桥往东别院去。他们的深蓝色褶衣隐在夜雾里,再往近看,那些太监的额头上都已经有着薄薄的细汗,眼中都隐隐带着急躁之色,嘴唇都紧紧抿着。
  “国师大人。”守在门口的宫女弯腰行礼,姣好的脖颈弯成优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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