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宋辛也笑起来,拉下他的手,问道:“闻到香味了吗?”
  重烽向她靠近了些,吸吸鼻子,点头说:“闻到了,你的头发好香。”
  宋辛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偏开头笑:“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我是问你桌上的菜香不香。”
  他傻笑了两声:“当然很香了,是你做的啊。”
  “别耽误时间,我们吃饭吧。”宋辛拉他坐下,盛上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第一次可以对他说:“小心烫。”
  重烽高兴地应了一声,却立刻就吃了一大口饭,然后被烫得嘶了一声。
  宋辛好笑的把一杯冰凉的可乐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肥宅快乐水,快尝尝。”
  重烽一口喝下去,眉头就皱了起来,表情有些古怪地说:“有种奇怪的气体冒出来了……嗝。”
  打嗝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他似乎觉得有点丢脸,害羞地挠了一下头。
  宋辛笑出声来,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重烽傻乐着,又试着喝了一小口可乐,舔舔嘴唇回味了一下,说道:“这就是甜味吗,真好。”
  宋辛将桌上的菜夹到他碗里,说:“这里还有咸味,辣味,麻味,你会喜欢的,多吃点。”
  重烽吃了一口辣椒,表情凝重地说:“这个菜你以后不能多吃的,辣味会在舌头上制造痛感。”
  宋辛好笑地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你吃这个试试。”
  他啃下一点肉咀嚼了几下,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夹了一块排骨给宋辛:“你也吃!原来这就是猪肉的味道,真好吃!”
  宋辛接过来,慢慢啃着排骨,看着他一样一样地尝着桌上那些菜,心里既满足又酸涩。
  现在的重烽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每一样食物都能给他带来各种不同的初次体验,他吃得很开心,吃到特别喜欢的东西就会夹给宋辛,盘子里剩下的部分也不肯再动。
  宋辛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才说是想把它们都留给她吃。
  她起身说要去洗手间,躲进卫生间里憋回了眼泪。
  等她开门出来时,却看见重烽双手放在膝上,乖乖的等着她回来,期间竟然一口东西都没再吃过。
  吃这一桌菜的计划是一个小时,但分量有点过多了,重烽吃得很饱,却还剩了近一半的菜。
  宋辛没什么胃口,她心里的情绪复杂得有些诡异,既高兴又难过,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让她完全不想吃任何东西。
  不过她还是尽量吃了一些,表现得很开心。
  吃完饭后她就开车带重烽出去了,她把车窗打开,让外面的风吹拂进来,使重烽第一次体会到被风吹的感觉。
  他就像一只刚刚被主人带回家的小奶猫,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宋辛开车到了距离镇子不远的农田,虽然里面栽的农作物因为没人管而长得很差,但顽强的野草 却长势极好。
  在阳光下,那些植物重新焕发生机,躲藏起来的昆虫们也纷纷冒出头来,甚至还有小蝴蝶在空中飞舞。
  重烽闻到了野花野草的香味,感觉到了阳光落在身上时的温度,他抬起头去看太阳,却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直视。
  那一切都是新鲜的,他甚至还拔起一片草叶塞到嘴里嚼了两下,然后皱着眉头吐出来,转头对宋辛问:“这种味道是不是叫苦?”
  宋辛笑得不行,捂着肚子说:“你以为你是兔子吗,连草都吃!”
  之后她带重烽走到潮湿的小溪边,找到了一种真能吃的草。
  她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小时候奶奶曾经折下一段让她尝过。
  那种植物的茎,嚼起来能把牙齿酸掉,甚至酸得人流眼泪。
  她折下一截让重烽吃,虽然满脸都挂着坏笑,但重烽却毫不迟疑地接过去嚼了起来。
  之后不出意料,他被酸得五官都变了形。
  宋辛不由大笑起来,却见他依然在吃,连忙让他吐了,无奈道:“你傻啊,这么酸还不吐出来?”
  重烽傻笑着说:“可它是你给我的啊。”
  于是宋辛笑不出来了,心里满满的负罪感。
  她带他去河边,脱了鞋子踩进满是鹅卵石的凉水里,偶尔能从清澈的水里看到游动的小鱼。
  又一起爬上山坡,感受树林间清新的空气。
  重烽将树枝上的树脂沾到指尖,小心地舔了一下,咂嘴道:“味道好奇怪,不好吃。”
  宋辛把他的手指拉过来擦干净,无奈又好笑地说:“这本来就不能吃,你的资料库里没告诉你吗?”
  “我知道它不是食物,就是想尝尝看。”他顿了顿,埋头说:“时间不多了。”
  宋辛抿了下唇,拉着他下山去:“还有很久,我们走。”
  她带他回到镇上,把车停在外面,徒步从镇口往里面慢慢走,就像以前逛街一样。
  街上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重烽闻不出来它们到底是哪种东西散发出的味道,宋辛就带他在街道上一样样的闻。
  镇里为数不多的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但两人对此都毫不关心。
  街道上的死尸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最近才死去的人身上插着一把刀子,重烽把它□□,第一次闻到鲜血的味道。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宋辛带他去了花店,可惜里面早就没了鲜花,只有少量生命力顽强的盆栽还活着。
  有香水卖的店铺是一家化妆品店,里面卖的都是些不知名杂牌东西,不过没关系,至少她还是让重烽在这里闻到了桂花,玫瑰,栀子花等香味。
  重烽闻到薄荷味的时候显得非常惊喜,他说这个味道和宋辛身上的香味一样,然后像宝贝一样把它揣进了衣袋里。
  之后宋辛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最近的城里,在乱糟糟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径直开向城中的游乐场。
  虽然游乐场早就没有人管了,但现在没有停电,所以很多设施还是可以使用的。
  有危险的设施就算了,她只带重烽玩了部分比较安全的,连小孩子喜欢的旋转木马也没有放过。
  他的笑容,也的确纯粹得像个小孩子。
  这半天的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他们不得不赶在天黑前回了家。
  宋辛调好水温,让重烽第一次感受到温水洗澡的感觉。
  他大约也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很快就洗完澡出来了,并十分激动地说:“原来我也可以有和你一样的香味。”
  宋辛插好吹风,招手让他过来,笑说:“一个沐浴露而已,说得这么厉害。”
  重烽走 到她面前的椅子上乖乖坐下,双手用干毛巾用力揉了揉头发,然后让宋辛帮他吹干。
  就连吹风机里吹出来的热风都让他觉得很新奇,空气里漂浮的洗发液香味更是令他不停的深呼吸。
  宋辛垂着头站在他身后,心中暗想,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虽然24小时一直持续到明天中午,可是,好短啊。
  重烽的头发快要吹干时,宋辛看到自己的黑镯亮了起来。
  她没去管它,但它就固执地一直闪烁不停。
  等到把重烽的头发全部吹干时,宋辛才按下按钮,看到画面上出现了一张欠揍的脸。
  “喂,这么半天不接,是不是在跟你家一号过二人世界啊?”
  宋辛把手臂向前伸了一下,让重烽一起出现在画面里,才说道:“知道还来打扰我们?”
  代爻不屑地嘁了一声:“废话,老子一个人无聊得要死,你们倒是过得高兴,不打扰你们打扰谁?”
  宋辛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按按钮:“没事我挂了。”
  “等会儿!”代爻大叫:“你挂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杀了你!”
  宋辛后槽牙磨了磨,扯出一丝笑容来:“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贵干啊?”
  代爻扬眉:“我听二号说了,原来等游戏完了之后智能人会被收回去?难怪你说要杀我,是想成为第一名好留下一号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辛再次说:“没事我就挂了。”
  代爻嗤笑:“行,你挂吧,只要今天挂断了,可有你后悔的。”
  宋辛按在按钮上的手指没能按下去。
  代爻在那边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眯起眼睛笑了:“行了,我告诉你吧,二号说,他愿意把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移送给一号。”
  宋辛愣了愣,摇头道:“这肯定不行的。”
  “谁说不行?”代爻道:“那些感觉对二号来说没什么用,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打起架来一旦受伤力量都得减弱,我巴不得他没这些感觉。”
  宋辛看了重烽一眼,说道:“我是说,想要把它移到重烽体内肯定不行。002上次说过,那个东西在他的心脏部位,如果要取出来,恐怕会威胁到他的生命。而且,在取出来之前,他还是有痛感的,如果有人活生生去挖出你的心脏你会有什么感觉?”
  代爻皱眉:“所以你是不想要了?”
  宋辛摇头:“不是我不想要,是我和重烽都不想要。”
  重烽转头向宋辛笑了笑,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代爻在那边翻了个白眼:“行,不要算了,要不是二号求我联系你们,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呢!就这样,挂了!”
  他说完,画面就黑了下去。
  宋辛放下手臂,对重烽说道:“我应该没有做错。”
  “当然,”重烽笑说:“我现在有自己的感觉,我可以确定我也不想那么做。虽然这一次拥有感觉的时间很短,但我已经满足了。”
  宋辛揉了揉他因为刚吹干而蓬松凌乱的头发,笑道:“好啦,先睡一觉,三个小时后起来。”
  重烽皱眉:“三个小时,你不够吧?”
  宋辛摇头:“明天补起来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她其实可以完全不睡,但她想让重烽知道睡醒之后刚起床时的那种感觉。慵懒,轻松,愉悦,且舒适。
  第76章
  在重烽睡着的时候, 宋辛去厨房煮了一些粥。
  这是很难得的一次,重烽在睡觉,而她醒着。
  宋辛本来也想稍微睡一会儿,但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就坐到了重烽床边去, 像他以前安静地守着她那样。
  不到三个小时,重烽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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