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最终大结局

  自从月份大了之后梁怀月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即便是散步也是在家附近的地方,身边也随时有程淮或者阿姨跟着。
  她肚子圆圆,穿了一件厚实的羊毛针织衫,怀孕中的女人总是体热,但大概是因为她身体不好的原因,所以没能感受到体温升高的曼妙,大多时候甚至还有些畏寒,尤其是西京过早的凉秋。
  出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宋静随丈夫住在西京的另一处房产,但生性恋家,时不时要回来看看父母,顺便和梁怀月聊天谈话,毕竟她没什么朋友,认识的同龄女性也就宋静一个。
  家里三个女人围着谈笑吃喝,宋静也突然提起今年西京似乎比以往都要提早入秋,天冷的也很快,按这样的天气温度下去,估计到了年底,又是一个寒冬。
  叶玲“呀”了一声,反应过来:“那我给孩子买的衣服有些单薄了。”
  梁怀月生孩子大概是在十一月份底左右,给孩子买好的婴儿衣物和鞋袜都是那个季节刚好符合适宜气温的。
  今年西京冷得快,那些单薄的衣服怕是不够穿,还得再去买几件加厚加绒的贴身衣物才行。
  梁怀月顿住,叶玲对孩子过于细致有时候都让她觉得没那么有必要,不过这话她也不好说出口:“……家里的地暖开得暖和,宝宝应该不会冷吧?”
  宋静没生过孩子,目光在这两婆媳面前来回流转,没发表评论。
  “多备一点不是坏事。”叶玲轻声宽慰她:“这些你别操心,出门一趟的事,我等会和小静出去把孩子衣服买好,你看你有什么还想要用的,吃的,都说说,我等会出去一起买了。”
  宋家什么都不缺,她的物欲感在有了孩子之后也逐渐衰减没以往那样强烈。吃的用的都是上乘的东西,就连家里的食物都是特供的有机食品,梁怀月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自己缺什么。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叶玲面露难色,目光落在她圆鼓鼓的孕肚上有些难以一口答应下来:“……这,月月,你现在都快九个月了,出去可能不太好。”
  梁怀月有许久没去商场逛逛了,最近一次出门还是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她想出门,念头涌上来就不太听人劝:“妈,没事的,我还没到生的时候呢。我想着多出去走动也好,天天呆在家里我也闷得慌。”
  叶玲对她是百依百顺,好得没话说。她态度这样坚决不肯退让,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叫上家里的司机,又顺带叫上一个警卫员在背地里多看顾着一点,免得又想上次一样发生意外。
  说到宋家如今住着的这栋堪比王侯府第的独栋别墅,本来梁怀月还以为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大概都是住在什么军区大院之类的地方。后来问过叶玲,叶玲倒也说得直接,军区大院是以前那年代的老建筑,生活起居没那么舒适就换了新地方,他们在那儿还有套房现在只是按时过去打扫,已经在那儿不常住。
  梁怀月对干部官员的生活都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没有从政的宋家人却是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成就的有钱人,倒是不会有缺钱的时候。
  去的地方是西京一个人流量不算多的大型商场,那儿有一家很有名气的国外母婴品牌,衣物这些做工精细,家里囤着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从那儿购入。
  自从她怀孕,确实一心只放在了照顾自己身上,关于婴儿衣服面料的讲究,舒适度,型号都是属于她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
  叶玲和宋静正忙着给小孩再多买两身衣服,她这个孕妇倒是显得对宝宝没那么重视,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叶玲她们和售货员的讨论。
  孩子出生后穿的第一套衣服尤其重要,叶玲想着以后留下来做纪念,但她只是孩子的奶奶,这样重要的事情她还是希望梁怀月来做出选择:“月月,你来看看,孩子出生后穿那套衣服好?”
  梁怀月看不懂,但叶玲看中的大概不会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低劣产品。不同款式颜色的婴儿小衣服被售货员都拿了出来,一五一十地摆在她面前供她挑选。
  梁怀月一眼就相中了那套粉色绣有小兔子图案的婴儿连体衣,她手指往上一点:“这个还不错。”
  家里的婴儿衣服已经堆满了婴儿房的衣柜,宋静所说的二十套只是个小数目,在后续她住在宋家的日子里,叶玲又往家里买了快上百套地婴儿连体衣。
  叶玲让售货员包下来,顺带再去看看小背心和夹棉帽和羽绒服。
  她呆着无聊,扶着自己的腰打算就在店铺外面慢慢走走。
  她长得高挑纤瘦,但毛衣下的孕肚却是实打实的挺大饱圆。即便怀了孕,爱美的心依旧不变,化妆品少用,但出了门还是会将自己装扮精致动人,不少路过的人都要回头多看两眼过道上站着的漂亮小孕妇。
  梁怀月站了会儿,又觉得有些困想回去睡觉,打了个懒口正打算钻进商店里问问叶玲什么时候能走。
  不远处走来一个女人,端庄优雅,穿着打扮也落落大方。梁怀月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原来真是你。”
  她微微张开嘴,想说的话被扼在喉咙里沉默下去,但还是开口叫了一声:“鹿鹿姐。”
  准确来说,鹿鹿是梁怀阳的师妹。
  他们同承于国外一名享有盛誉的钢琴前辈老师的门下,算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只不过女人一直在国外没怎么回来。
  梁怀月见过,那时候偷偷跑去德国,还同对方吃了顿饭。
  鹿鹿眼睛一亮,但还是那样好脾气的温柔性子:“月月,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有些拘谨,见到熟人下意识有些想要躲避:“没有……”
  女人的目光落在她高高挺起的肚子上,也有些惊讶:“你这是…怀孕了?”
  “对。”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浅笑:“快九个月了。”
  梁怀月结婚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通过程淮的记者招待会澄清一系列兄妹乱伦的不实报道,这才得知对方结了婚,有一位英俊的丈夫。
  “挺好,你丈夫我知道,淮起公司的总裁,很有名。”
  她笑了笑,没有回话。
  “对了,你跟你哥哥……还有联系吗?”
  相隔的时间太久,久到听到关于梁怀阳的任何字眼都有些陌生。她微微一愣,脑海中那些浮现出来麻木的,空洞的记忆又再一次涌现,她无法判断眼前女人提起这件事是什么心思。
  大抵是看得出梁怀月的戒备,鹿鹿倒也直白:“你放心,我不会信那些乌有的事,只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老师的八十岁生辰,我们几个学生试图联系他想着一起给老师办个生日派对,但没能联系得上。”
  梁怀月下意识攥紧了手心,扯开嘴角笑了笑:“没能…联系上?”
  “是啊。”鹿鹿:“他这两年来也没有任何的音乐会和个人演出活动,好像完全没了影踪,就连电话号码都已经停机不用。”
  梁怀月身体一软,下意识地撑住了一旁的栏杆。她肚子这样大,腿软发慌的一瞬间就连鹿鹿也有些担心,扶着她慢慢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
  “没事吧?”
  “没……”她笑了笑,麻木张嘴地吐字,齿间摩擦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寒发慌:“啊……月份大了就是这样,站久了,总觉得累。”
  鹿鹿点点头:“你要好好休息才行。”
  她一把抓住女人的手,鹿鹿显得有些迷茫:“联系不上他对吗?”
  鹿鹿低头看向这双漂亮眼睛里所透露出急切和慌乱:“你也联系不上吗?”
  她从未试图去联系过他,整整两年,都没有。
  “很少。”她黑眸微垂,呼吸急切时带动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些闹腾:“这样吧…我联系上后,会把你说的事情告诉她,行吗?”
  “这样也好。”鹿鹿点头:“让他有时间去趟老师那里,老师很久没见他,很想他。”
  叶玲和宋静买完了东西从商店里出来时,正看到梁怀月坐在外面廊道的休息椅上,低着头,远远地也看不清神色,只能见到她靠着椅背,摸着肚子。
  她抬头看叶玲时,叶玲才发现她小脸煞白,毫无血色,就连神色也有些慌乱无措:“怎么了月月?”
  “没事,妈。”梁怀月一边撑着栏杆,借着叶玲的手慢慢站起来,即便是露出个笑脸,也算不上好看:“我们回家吧,我累了,有些不太舒服。”
  她不舒服,吃过晚饭后便也回房休息不肯再出来。日常的散步项目被临时取消,程淮近期也不强制她每日要达标多少运动量。医生说这个月要格外注意孕妇的动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生产。
  程淮拿着水果过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我打算过两天就请一个月的假。”
  “嗯?公司你彻底不管了?”
  “你生产期就在这段时间,来来回回地奔波麻烦,这两天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好,然后就回来陪你。”
  她心绪不宁,把玩着手机却也没摁亮屏幕,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了好。
  这段时间梁怀月总是这样,心神恍惚,茫然无措。他想着大概率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生产期,所以她才这样担忧:“等你生完孩子,休息完之后我带你出国玩吧。”
  又思及到梁怀阳大概率在北美或欧洲一带。程淮沉默半晌,又开口道:“去日本吧,你喜欢购物。”
  其实去哪儿都无所谓。
  梁怀月垂眸摸了摸肚子:“都行。”
  ——
  程淮返回江城在那儿要呆上两天,两天之后彻底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会立马动身前往西京陪她到生产为止。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号码拨打的页面上,过于明亮的色彩灼烫她的眼睛,干涩,疲劳,甚至还有些疼痛。
  很久之前,她删了号码,但刻在脑子里的那一串数字成为最为深刻长远的记忆,长长久久地留在她脑海里。
  梁怀月在想,拨通后该说些什么,那些寻常普通的问候或许会有些晦涩难说,可他们的关系又该说些什么话来形容。
  外面阳光明媚,窗户上呈现出来女人的大半个侧脸,精致的,温柔的,坐在即便是墙壁挂着的壁画都是八位数的豪居里,不仅如此,她还怀着孕,肚子这样大,快要生出一个宝宝,这样幸福美满的大结局,她过上了所有人认为的幸福生活。
  她是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拨打两年没有联系的人呢。
  在那一刻,梁怀月竟然有些害怕,他会不会觉得这算是一种炫耀。时间隔太久了,久到爱意模糊了,模糊她的认知。
  她捏个个拳头放在嘴边给自己打气,深呼吸两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拨打这个号码。号码被成功拨通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捂着听筒,不断调整自己被哭泣弄得急促的呼吸,一边渴望接听,一边渴望就此算了。
  但,电话无人接听。
  她又不死心地继续拨打着,这回她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比起就此算了,她渴望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
  到最后,梁怀月只能哭着给这串无人接听的号码留言。
  “我很想你。”
  “如果你听到,给我打一次电话吧。”
  “或者,是一条短信也好。”
  意外发生在程淮离开西京的第二天,梁怀月从床上摔了下来,被急匆匆地送往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医院。
  得知消息的程淮惊愕失色,立马放下手头的一切坐飞机奔赴西京,一路奔波劳碌,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下了飞机又连忙赶到医院里去。人到医院时,宋思际也已经在候产房外面等着,周围围了一圈医生,就连院长也站在宋思际面前。
  他出现的一刻,众人齐齐看向他。
  程淮瞬间浑身僵硬,甚至提不起前进的脚步。
  叶玲哭着跑向他,责怪自己没注意好,说了事情经过,梁怀月摔下床时羊水已经破了,是在隔壁婴儿房住着的月嫂听到呼救声才开门去看看情况,发现倒在地上的梁怀月奄奄一息,连忙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
  宋思际走过来,面容严肃:“你放心,医生说过了没什么大碍,现在也是快生产的时候,只不过要提前催生了。”
  程淮抹了把脸,镇定下来,沉声道:“我想进里面陪着她一起生产。”
  “你去吧。”宋思际叹了口气:“别太担心,医生都在呢,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穿上特制的防护服,在护士的陪同下走进长长的过道来到待产室里,外面有护士医生二十四小时看护里面躺着的女人,随时准备帮她进行生产。
  程淮走过去,隔了两天再一次见到梁怀月。
  她穿着家里的那套睡裙,双腿被高高搁置,面容苍白,双目无神,被汗浸透的黑发紧紧贴在她的额前,纤细瘦弱的胳膊就这样挂在待产床旁的栏杆。她这样脆弱,破碎,像是在狂风骤雨中摇曳无力的一朵小白花,没有任何遮掩物的存在,只能无助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程淮上前握住她的手:“痛不痛?医生有没有给你打无痛针?”
  她摇了摇头,连反握住丈夫的手的力气都没有,疼痛让她倍受煎熬,就连说话都在断断续续:“打、打了催产素……医生说……宫口……要开到三指……才能打。”宫缩一阵一阵的泛痛,发紧,发硬,现在才不过两指,还有得熬。
  程淮替她拂开黏在她脸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轻声在她耳边说话:“忍一下,等会我让医生给你打无痛,打完就不痛了,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怎么从床上掉下来了?”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尽量陪她说话,分散疼痛的注意力:“脚疼吗?”
  梁怀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开到三指时,医生过来打了无痛,推着梁怀月进了生产室,程淮也一直在她身边陪产。打了无痛,宫口开得差不多,已经进入了生产状态。
  助产师一边看着一边在一旁教她调整呼吸教她如何用力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她还是痛到不行,身下的产垫被她抓烂,握着程淮的手,满脸狰狞的痛苦也无法宣泄在这一刻的生产的苦楚:“好疼……程淮……好疼……”
  她连续说了好几遍,程淮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她的指甲掐破了他的手背渗出鲜血来也丝毫没让他有所感觉,男人冷肃地问向生产室里的所有医生和助产师:“为什么打了无痛还会疼?”
  一行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宋首长的儿媳妇也是吊着一百颗心:“有些孕妇……对无痛针没感觉。”
  程淮一下子就身体瘫软,茫然无措:“意思是…她只能这样忍着剧痛生产。”
  “大概率…是的。”医生连忙宽慰道:“不过您放心,女人生产都是这样,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痛是痛了一点,但都会平平安安的。”
  “深呼吸,对,吐气,用力——”
  “再用力一点,加油——”
  程淮死死握住她的手,抚摸她的额发,薄唇一下又一下印在她的额头上:“月月听助产师的话,马上就好了,想想等会吃什么。”
  宫缩的痛苦一阵一阵地席卷她的全身,疼得她浑身无力,只剩下被人用斧头凿开的下半身,连带着那一条背脊骨都在疼得要夺走她的呼吸:“程淮……我要死了……程淮,我这回真的要死了……”
  耳畔传来助产师的各种声音,可那些教导和方法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大脑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只剩下痛楚两个字在身体里煎熬,折磨着她为数不多的意志。
  “不好,再这样下去,孩子生不出来会缺氧的。”
  助产师还在试图鼓励她用力,再用力一点,可是梁怀月觉得自己要被这样宫缩和开宫口的剧痛摧残折磨到要失去意识,不仅如此,还要剥夺她呼吸直到失去生命。
  医生和丈夫的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轻,那些鼓励加油的话已经变得逐渐模糊。在她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间,她猛然抓住身旁男人的手臂,纤细瘦弱的手指这样无力,却深深陷进他的肉里,她哭着大叫起来:“程淮!你帮我找找他!我要死了,程淮!我这回真的要死了!他换了号码,没有出现在社交媒体上,我找不到他任何的行踪。”
  程淮红着眼,低头看向生产床上被宫缩阵痛折磨到面容狰狞的妻子,痛苦的汗水布满她的额头沾湿她的头发,面色苍白,这样脆弱破碎,充盈泪水的眼睛渴望着他同意自己的请求。
  “程淮……我找不到他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却仍旧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泪水从眼角滑落,滚进产床的垫子上:“死之前,我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医生当下立断,孕妇已经没有力气进行顺产,必须立马进行剖腹产,否则大人和小孩都会有危险。他们把程淮从产房里请出去,要立马进行手术,男人不能在场。
  梁怀月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两年前梁怀阳走的那个晌午,在他转身之际,她不顾一切地拉住他离开的衣角,哭着说出一切真相:“梁怀阳,你带我走吧,我没有失忆我都是骗你的,我没有不爱你我都是装的。你带我走吧,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梁怀阳,你知道吗?”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他没有离开,他回过头,笑着抱住她的身子:“我当然知道。”
  就像小时候他抱着她在床上和她说睡前故事里的情节,王子和公主有了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他们结了婚,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一直在一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身旁有小孩子的啼哭声,清脆响亮,将她从梦中唤醒,耳畔也有轻柔的男人声也随着一同响起:“不哭,不哭……”
  窗外阳光和煦温暖,台前的百合花美丽动人,入目之处的病房温馨舒适,小腹的隐隐作痛提醒她现实非梦,一切虚无。
  她偏过脑袋,愕然之间,对上一张英俊的脸,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爱人抱着孩子轻声地哄,笑脸温柔。
  梁怀阳抱着孩子,温热的唇实实在在落在了她的唇上,这样真切,温暖,是隔了两年都没有感受过的体温和气息,实实在在地包围着她。
  “我们月月好伟大,做妈妈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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